与曾婷婷商谈完的云端回到了病房。然而,就在他准备按下门把手的一瞬间,手掌还未拂向门把手,锁心转动的声音便响了起来。
门,开了……
云端却是皱了皱眉头。
随着门缝的扩大,展露出来的是一张十分平凡的面孔,病房里因为奶奶正在休息,灯光开的十分昏暗。显得这个少女似乎与往日不同,面色沉郁的像是藏匿了什么东西一般。
“云端……”声音有些沉闷。
“你怎么没回去?”
边问着,云端便要推开门向里走去。
却,一把被林雪抵住了手臂。
“云端……”林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只是讷讷的又叫了一句。身高差以及垂下的头颅,让云端看到的只有头顶的墨发。
“云端……小弟弟……”突兀的抬起头,脸上依旧是大大咧咧的笑意,但是这副笑意却夸张到扭曲。
“你怎么了……”
“我……还能这么叫你吗?”
这样的一个问题,几乎在一瞬间将空气拉入了冰点。空气似乎都冻结成了实质,令他无法喘息。
“林雪姐……同样的,我也能这样叫你吧?”凉薄的唇瓣抿出一个笑意,狭长的丹凤眼眯在一起,伸手将抵在手臂上的手掌握在了手里。
这样的动作让林雪全身一颤。
云端中性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:“一切……又有什么改变呢?”
林雪呼出一口气,拉开了病房门,转身便向着病房里走了进去。
此时走廊里的灯光比病房里亮上许多,以至于背光的云端,整个像是浸入了黑暗里。唯独那双丹凤眼里倒眏出屋内的光线……
望着那个扎着马尾,在记忆里显得有些熟悉的背影的少女。
他十分清楚她变化的原因……
唯独能有机会致使她发生这样变化的,便只剩下一个人——庄、景、淳!
心底不住的冷哼了一声。
悄声的将自己打理了一番,便要躺到一旁的陪护床上。
黑暗里,传来了林雪的声音,是女生所特有的软糯与婉转。似乎是因为黑暗的冰冷与无味,这样的声音似乎都充满了色彩还隐隐透出温暖来。
“无论你有了怎样的改变,只要……你还是云端就够了,对吧?”压低的声音,却是扬起了高调,从声音里似乎便能感到一丝放松的笑意。
林雪枕在柔软的枕头上,马尾已经散了开来,墨发在黑暗里铺满洁白的枕头。
“……”云端抿了抿嘴,给出的只有沉默。
林雪的性格虽说大大咧咧,却与愚笨与否并没有任何关系,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聪明,因为她并没有给自己自找烦心的习惯。云端的变化她当然看得见,只是没放在心上。
然而,在庄景淳点醒之后,林雪便马上反应了过来。
但,于她而言。
云端是云端便好……
无论是弟弟亦或者是妹妹……
黑暗与良久的沉默混杂,带来更长久的苦闷。
“你害怕吗?”这样的变化。
云端仰躺在床上,在黑暗里望着天花板,听着这话他毫无睡意,纵使这一天的经历让他神经紧绷到疲惫。
不知怎样回答。
林雪似乎也不在意云端的沉默,又继续说道:“你一定很害怕吧……从小便十分胆小……”
说到这里,林雪突然发出一声有些愉悦的笑意的说道:“算了,不多说了,睡觉吧。”
黑暗里,陪护床支架发出吱嘎的声响,林雪翻了个身。随着枕头的凹陷而陷入沉沉的睡梦里……
而云端,毫无睡意……
呆愣的望着天花板,一片黑暗。
从小便十分胆小吗?
无声的笑了笑,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……是那长达八年的梦魇,或许会不止八年,或许会纠缠的长达一辈子。
那些已经不是创伤了,而是……缺陷……
无法修补的缺陷。
无声的笑了笑,黑暗里只有云端本人能感受到的笑意。闭上眼,强行将自己拉入睡梦里。
——分割线——
那一年,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小男孩来到了这个贫穷的地界,妇人的样貌平凡而小男孩的样貌却出奇的精致。
这绝对不是一对母子。
林雪与云端的结识是一天下午。
夕阳将一天的忙碌拉下帷幕,伴随着夕阳一同归家的还有背着书包的孩童,而林雪恰好是其中的一员。
与往常一样回家的林雪分明的感受到今日回家路途与往日的不同。
林雪抬起头,看向那个低着头向下看的小男孩。
目光交错,小男孩畏惧的向里缩了缩,而林雪咧开笑容向着他挥了挥手。
难得遇到一个样貌精致并且看起来十分好惹的同龄小男孩,站在楼下的林雪突然想起了她所看过的一则童话故事——在象牙塔里的公主。
没有海鸥把自己带上高塔,没有美丽的邂逅,只有面对八十一把锁的追求吗?
“嘻……”想到这里,林雪有些调皮的笑了笑。带着极高的兴致一步一步向上走去,楼道有些阴森以及贴满广告纸,这并不讨喜,但对她并没有丝毫影响。
然而,现实却只有一把锁的阻隔。
而这一把锁也不是那把小鹿锁,并不会流泪,也不需要亲吻。而是布满岁月的锈迹斑斑,而打开它需要的也只是把冰冷的钥匙。
林雪停下了脚步,敲了敲门。
令她感到十分惊奇的是,门……开了。
对自己这样一个十分陌生的人,开了门。
这才近距离的看到了这个小男孩,没有象牙塔,没有八十一道锁,但却真是一个公主。
一个十分漂亮的男孩。
男孩抬起头,看向了这个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少女。
嘿,她喜欢这双眼睛!
一双清澈懵懂似婴儿般的眼睛,能倒眏一切,将世界从眼中原封不动的还回来的感觉。
“你……这个是什么?”小男孩眼珠动了动,伸出手指了指,吐字有些不清晰。
林雪有些惊讶,因为……小男孩指向的是自己背上的书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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